Ashley‧艾胥黎愛說話

有時候,看著孩子的哭泣不斷,媽媽心中的嚎啕,分貝不會少於實際上的震耳欲聾,
尤其當那樣的情緒,還夾雜著失望時。

我一直想著在那個時點,我的堅持,
堅持要用一種對孩子當頭棒喝的做法,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尤其當孩子處於似懂非懂的年紀,
就像她看起來懂得分辨丸、九的不同,懂得記憶妙、紗、沙、吵的相似音異意異,
但是實際上卻很難再進一步讓學齡前的孩子,
懂得或理解這些文字的象形演變（這才是識字真正有趣之處,而不只是認字哪）,
在智識上, 我不那麼在乎孩子的懂與不懂,
那些理解對我來說,只是很淺層的某個部分,懂也好,不懂也好,不值得我用上所謂的堅持。

但是我很堅持,
某些是非與對錯是妳該懂的,也必然要懂得甚麼是做起來恰如其分。
恰如其分,
和年齡有關的恰如其分,
和如何被教養的恰如其分,
一旦孩子偶爾失了那道分寸,
身為父母的那份求好心切,常常就會迫不及待地衝出,然後用一種爆發式的非理性,糾正！
糾正,
來自於父母對孩子,一種自以為是的標準,一種自以為最好的準則,
一種「這才是我的好孩子」的美好憧憬。

在孩子的淚眼中,父母堅持著不讓步,堅持著沒有得過且過,
其實心也同時在隱隱作痛,與孩子淚眼相對,
因為失望。

失望自己沒能愛更多或溫柔更多,
失望自己必須拿出權威或恫嚇這樣的手段,
失望自己其實並不懂得真正的恰如其分：甚麼是孩子該懂的,或不懂是應該的。

這樣的失望,
真相還原,不過就是「不知道該愛更多,還是適量收起愛比較好」的猶豫失措。

當父母對孩子的愛開始有了所謂的「自制與理想性」,
刻意意識不流於溺愛時,
如何把愛收放自如,
如何判斷孩子該有甚麼樣恰如其分的懂（事）與不懂（事）,
就是父母難解的開始。

當個容易的父母,溺愛很容易,
當個不容易的父母,寵愛也不簡單。

這天下午,我是一個狠心的母親,一長串刻意的狠心指責,刻意著想讓孩子懂得正確的分界,
我其實只是想教她分辨,甚麼是與家人的體貼,甚麼是眼裡只有自己的自私,
但是也確實明白自己正用著最不順心最不願意的方式,告訴她在我的家教下,最重要也最不容挑戰的底線.....

孩子倉皇傷心,我端持著不假辭色,強忍住高漲的洶湧淚水糾正（氣她,也氣自己）,
有那麼幾個當下,恍然已經分不清楚嚴格與嚴厲的界線,
甚至開始懷疑：這是她該懂或不必現在懂,我到底是真懂了她還是不懂她？

即使這樣的衝突,最後還是用了好幾個擁抱示愛,以及再度軟性溫和碎念收場,
只是依然逃脫不了懊惱與不明白：
為什麼父母對孩子（付出）愛是這麼容易,但是想用對的方式去愛卻這麼難？
這麼難懂.....

喃喃。（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