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ley‧艾胥黎愛說話

「媽～以前，妳是不是也有好討厭我的時候？」，
我坐在馬桶蓋上氣得滿臉是淚，情緒已經毫無節制，
對著電話筒另一端，不知道是發洩怒氣還是尋求安慰似的咆嘯，
「是不是小孩都會變得這麼令人討厭！！！」，
連說氣話都要媽媽躲在浴室裡把門緊緊關上，才能放肆「暫時失去理智」的情緒，
有多討人厭就多討人厭啊.....

深呼吸，吐氣，再深呼吸，再吐氣，
腦海裡盤旋了幾百萬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同樣一件事，只是一件小事，
需要媽媽天天重複一百次呢？

為什麼要讓媽媽重複到理智神經繃然斷線，
爆發在心底嘶吼了幾百萬遍的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

咬緊牙根，忍住當下撥電話只是重複同樣問題的衝動：「爸～我小時候有這麼讓你生氣討厭過嗎？」，
因為火著氣頭上的求救總會有一盆冷水降溫緩頰，
「父母怎麼可能會討厭小孩？小朋友都這麼懂事可愛，怎麼可能讓妳討厭？！」，
「我真的快爆炸了，昨晚唸過一次，早上又唸了一次，剛剛竟然再來一次！」，
「妳要有耐心，孩子都是能教就能懂，妳給她們多少耐心，以後都看得到.....」，
「我以前沒有這樣讓妳們生氣過吧？沒有對不對？我怎麼可能會同一件事讓妳們碎碎念這麼多次！」，
「怎麼可能沒有，是妳.....忘了.....」
忽然沉默，
是啊，那些「人不被唸枉少年」的青春時光，
隨著剛剛暴跳如雷的淚水暫歇，一點一滴都回流成河了。

「我以前也挺討人厭的，對吧？」，
電話那一頭的爸媽，笑得無語。

不是真的討厭，
是碎碎叨叨這件事，很討人厭。

但就是不得不碎唸，不得不討厭，
誰叫「人不被唸枉少年」是鐵般的史實，從遠古到近代史，到上一秒才發生的現實，
是輪迴，代代相傳..... 

女兒們啊，別到時候是妳們在太空小艇裡火爆，
繞著銀河系飆速和爸媽通話：「媽～以前，妳是不是也有好討厭我的時候？」，
我也只能笑而避答，然後再端出一番道理回敬妳了。

 

孩子妳說她多可愛，她就表現得有多可愛，
才捨不得討厭哩～